千里送君,终须一别。 到岸已是黄昏。 雨已经快停了,一路上都是暴雨残树。女人下了车,扭头看了看还在车上的男人。男人握着方向盘,还在看着她。 “妈咪!”穿着小花衣和背带裤戴着小帽子的小女儿从黑衣男人怀里扑了过来,给了她一个湿乎乎的香吻。 “拜拜。”亲了亲怀里软软的女儿,她对着车上的男人笑。 “我去吃饭去了。”他看着抱着孩子的她,喉结滚动。 明明刚刚才亲热,好像又要离别。 “去吧。”她说。 “晚上我直接回S市了。”他说,“不来看你了。” “嗯。” “后天我再去找你——你是回宅子,还是去翠庭?” “——去翠庭吧。”她想了想。 “那我走了。”男人笑了笑,表情似乎高兴了一点。 “好。宁宁,说叔叔再见——” “叔叔拜拜。” “拜拜。” 后备箱已经被人打开了,满箱的花被黑衣男人抱了出来,白的红的紫的黄的,鲜活得让人惊叹。 男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,车子已经发动,然后远去了。 女人站在路边目送它的背影。 偏僻的路段,不怎么起眼的小楼就在身后。 二楼的光亮着。 三到五楼其实住着人。 黑衣人。 妈咪和宝贝说着话,两个人一起上了楼。二楼的房门已经打开了,一如既往的摆设。花朵随即被人插到了花瓶里,整个房间好像都亮堂了几分。 “他回了没?” 黑衣人要离开的时候,女人在问。 “没有。” 黑衣人没有说多的。没有说他在哪里,也没说他什么能回。当然她也没问。只是看着黑衣人出去了,还关上了门。 和宝贝聊天。 说话。 自己煮了饭,煲上了汤,然后吃了饭。 让宁宁和远在中东的爸爸和哥哥说话,然后再把孩子抱去三楼陪着睡着了觉。 女人再次回到二楼,洗过澡换过了睡衣,这才躺下床上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 腰酸背痛。 不知道是坐车坐久了,还是昨晚的后遗症。 已经十点了,屋里还是没人回来。 劳累了一天,她挨着了床,刷了一会儿手机,到底是晕晕沉沉的睡过去了。 半夜突然惊醒。 卧室黑着。 浴室微弱的光漏了出来,还有流水的声音。 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,她听到有人慢慢过来的脚步声。 接着床垫一陷,一个人躺在了床上,手轻轻抱住了她。 鼻尖顿时被一股气息环绕,有些熟悉,又夹杂这外面风雨的气息。 “几点了?”闭着眼睛,她声音轻微,些许的沙哑。 “我吵醒你了。”头顶有人声音低低,却是含笑。已经深夜——他却刚刚回来,风尘仆仆。 “洪水过去了没?”她闭着眼睛。 “已经过去了。”手放在她身上,他低声说。语气云淡风轻,掩盖了背后的劳苦深重。 女人闭着眼睛,没有说话。 “宁宁呢?”手放在她的身上轻轻抚摸着,他低声问她。 “楼上,”旁边多了一个人,被窝里的温度似乎一下子高了起来,她把头蹭了蹭枕头,闭着眼睛,“你还没见过她。” “还没。”他声音低低,气流拂动她的发丝,“没来得及回来。” “嗯。”她嗯了一声。 “小周把她带的好。” 头顶上的呼吸渐渐的深重,被子里的手指已经探入了睡衣。 她闭着眼睛,声音低低,“我今天问她了,说是周叔叔带她去了博物馆,烈士纪念堂——还买糖给她吃。” 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