把车停在了车库,女孩儿拿出烟点燃,慢慢抽了一根,又散了散味,这才上了楼。 楼上有酒局。 是爸爸……和“一些人”。 当然,还有那个谁。 她是去接父亲的。 虽然父亲大抵也有司机。 走到了二楼,门口果然等着司机和秘书,这些人都是认识她的,于是顺利的放行了。 她推开了门。 爸爸在。 她看见了主宾位置的那个人,那个人也在。看门开了,他看了过来——整桌人都看了过来,嘴角噙着微笑,若有若无。 这目光落在身上,锋利,沉静,又似乎莫名的有些烫人。 女孩没有看他。 “大小姐来了,”此刻酒局已经快结束,大家也见过几次了,有人认出了她来,只是笑,“来接你爸爸?吴局今天喝得不多——” “不多,也喝了很多了,几位叔叔你们不要灌爸爸的酒——” 女孩笑了起来。她这个年纪,不大不小。说是大人也可,说是小孩也可,比这里的人都小了一辈~哪怕是现在主宾那个,也是小了能有小二十。 所以她说什么话也是可以的。 这个局上的男人,表面和和气气,实际个个老奸巨猾。 当然,也包括那个。 “悠悠你怎么又来了?”父亲已经有些喝高了,但是还保持住了理性,“来给几位叔叔伯伯敬一个。” “我要开车呢。” 说是这么说,可是女孩还是端起了酒杯,倒酒的时候虎口贴的蝴蝶纹身若隐若现。 她自然知道第一位该找个敬谁——谁才是今日的镇场人物,于是她双手端着酒杯,转向了主位。 “喻叔叔,”她故意说,“好久没见您了,祝您福如东海,寿比南山。” 酒桌上爆发出了一阵附和的笑声。 是的。她是故意的。她故意叫的叔叔。 她说过了。她这个年纪~又是个女孩,总会被老男人们原谅的。 女孩双手敬酒,姿态恭谨,目光却直直的看着他,称得上直接。 她知道他是谁。 这个男人。 她家在Z市也属于“某个圈”的,平时早有听闻很多,所以自然早知道他。 知道他的身份,背景,婚姻关系;也知道他比爸爸小了十岁,却是爸爸的上峰;也知道他心机深沉,手段强硬,大权在握,内里绝对不如此刻面相上的平易近人——混官场的,哪个不是老油子? 何况他还有家学渊源,是个天生的政客。 他能压住这帮人,让他们爱恨交加,欲生欲死,自然手段更是圆滑又叵测。 更知道他夫妻分居。 也许夫妻感情不好。 也知道有不少人想从这个方面下手。 尚未成功。 她直直的看着他的脸。 男人也看着她。 而立之年的男人眉目俊朗,英俊。身材甚至还没有发福,不是自己那大腹便便的老爹的形象~是“新一代的官员”形象。 新一代的。 细细的咀嚼这几个字,慢慢的又能咀嚼出不同的意味来。 “谢谢。” 男人端起酒杯,神色称得上温和。 他坦然的端起了这个酒杯,也坦然的接受了这个称呼。 在以前的酒局和其他场合不过见过几面,此刻男人也还记得她的名字,笑意吟吟,“吴局真是有个好女儿——” 房间里果然充满了附和的空气。 “悠悠这已经是大学生了。” 这口吻,就好像他真的是个她的长辈一样。 酒杯一碰,她仰头,一饮而尽。 又敬过一圈。 上峰在这,又都是爸爸的同事们,自然没有人为难她。酒局散去,她扶着微醉的父亲送走了男人,又和其他的叔叔伯伯告别,下楼,上了车。 她坐到了驾驶位。 “待会让小张下来开。”父亲坐在后排,又好像没醉了,“现在酒驾查的严。” 那个人,的确是不留情面的。 女孩沉默了下,拿起手机打了司机电话,又丢开。 车里又沉默了。 她有点想抽烟。 可是父亲正在后排。 “悠悠你读大学,也可以找个男朋友了。”坐在后排的父亲沉默了一会儿,突然开始说话。 “我不喜欢同学,他们都太蠢。”突然有些心烦意燥,脑海划过某个男人的脸。 她喜欢的男人是这样的:成熟,英俊,优良,成熟,手腕强硬,大权在握——她身在这种家庭,更知道权力意味着什么,才更有渴望。 也许父亲已经发现了什么。 “我喜欢年纪大点的。”她直接说。她是从小被宠爱大的孩子,肆无忌惮。 ……其实这样对父亲,也会很有帮助。 父亲沉默了。 而外面小张的身影,也已经到了。 男人回到了宿舍。 书籍堆满了房间,另外一半是床,小周已经打理得整整齐齐。 微醺。 酒局上的小插曲早已经一晃而过,他坐在了椅子上,闭了闭眼。 那些,甚至都不算一个事儿。 太多了。 如今,也已经不再需要睹物思人。 “嘟——嘟嘟。”声音在卧室响起,手机旁边是男人的笔记,字迹狂放,入木三分。 “喂?”那边很快接了起来,声音温柔,又有些微哑。 “连月。”他声音含笑,轻轻的,“你睡了没?” 欲望果然就不该被满足。情欲如火,满足了一点点,又迅速燎了原。 她好久,没来了。 “还没。”那边的声音温柔,“喻阳你又喝醉了?” “没醉,”火苗燎着,勾着,他也不想自渎,只是声音微哑,“只喝了一点点。” “呀。”那边说。 “连月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?”他笑,“我让小周来接你。” “呀……” “还是我过去找你。”他声音含笑。 “……喻阳你别闹!”女人似乎是吓了一跳,又有些犹豫,“我排排时间啦。” “下周。” 他靠在椅子上垂眸,嘴角却是含笑,“连月你自己想想,你都多久没来看过我了?下周你再不过来——” 他说,“我就让人过去接你了。” 他也是孩子的父亲。 他的容忍,显然也有限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