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网吧打游戏那一晚索然无味。 她十四岁前的运气不太好,但遇到许辞后就好了些。 小混混没有那么坏,早上还请她吃了一碗热腾腾的泡面,甚至把她当成小太妹喂心灵鸡汤。 说你长得挺漂亮的,看着还有点拽,我原本想追你,但看你的眼神感觉追不到。 “我以前和你一样,也是这么过来的,总觉得全天下的人都对不起我,父母也不理解我。我不过是想染个头发。哇,离家出走、抽烟、喝酒、打架、早恋,我做的坏事比你多多了,还觉得贼酷。” 他明明看着也就比她大两岁,说话却像个过来人。 宋黎问:“你为什么觉得追不到我?”她想,说不定她还真就看在这一碗泡面的面子上答应了。 “虽然我喜欢特别拽的女孩子,但说实话你的眼神还挺冷漠的。和你搭讪不会不理人,可我毕竟是过来人,能看得到你眼里的刺猬。你自己也许不觉得,但有了对比就知道,你和那个男生在一起的时候,眼神很温柔。”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,“而且我感觉你们两个人挺像的。你们在学校应该也是学习成绩特别好的人,以后好好读书一定有出息。不像我,只能在维修店给人扫地。” 宋黎问什么是喜欢。小混混说喜欢就是你很想吻那个人啊。 “我没有想过要吻他。” 小混混谈过不少恋爱,说怎么可能呢? 喜欢一个人当然想和他接吻了,不仅是接吻,还想牵手、拥抱、上床。 只要他也喜欢你,这有什么不可以。 “下次你再见他试试不就行咯,”小混混蹲在路边把泡面吃完,甚至连汤都喝干净,“反正如果你不排斥他亲你,肯定就是喜欢了。你的脚不是也愿意让他摸吗?” 嘴会撒谎,但身体不会。 宋黎的泡面还剩一大半,她吃不下,汤汁把面泡得发软变胀。看着沉甸甸的,压着她的心情往下坠。 S市繁华,早上六点天桥下已经车来人往,宋黎望着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说:不会有下次见面了。 她怎么会和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再见面呢。 …… 醒来的时候还带着细弱的哭腔,明明是很难过的梦,可是她却一直醒不来。在梦里找了许辞好久。 “许辞……” “我在。” 身旁的人从听到她哭的第一声就开始浅浅地吻她,从眼角吻到脸颊,手在很轻地拍她后背。 宋黎窝在他怀里,枕头哭湿了一片。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。 之前脚伤得很严重,上药的时候最疼,把结痂的伤口重新撕开更疼,但她从来没哭。 现在她哭着喊他的名字,许辞才知道她其实把很多不高兴都埋在了心底。 “哭什么?我一直在。” 见她终于睁开眼睛,许辞把人抱在怀里。 宋黎一抽一抽地喘气,缓了好久才确定那只是梦,已经过去很久的梦。 “你今天不用上班吗?”她发现已经八点多了,这是她睡得最久的一次。 “请假了,休息半天。” 她从七点半开始哭,许辞叫了很久都没把她叫醒,哪里还有心思上班。 宋黎抹抹眼角,“……可是我没请假,旷工是要扣工资的。” 许辞说:“那就扣工资,扣多少我帮你补上。” “不用了。”宋黎又吐吐气,心安理得地继续躺着,“我就是老板。” 当老板真好。 “梦到了什么?”许辞更关心的是这个。 她眼角红红,眼皮都肿了很多。刚睡醒声音本就沙哑,现在说话更是瓮声瓮气。 “许辞,我一直没有问过你,当年你为什么突然走了?” 宋黎觉得只是萍水相逢,没必要制造那么多羁绊,但人是被欲望支配的动物,贪心是会膨胀的怪物。 他像月光落在漆黑的巷子,她是穷途末路的动物,意外地扑到了月光,却抓不住。 她想知道他书包里的那本书是谁写的,他最喜欢的是里面的哪句话,甚至他蹲下来给她擦药的时候,她都要认真地去数他的睫毛有几根。 关于他的一切她其实都很想知道,不仅仅是名字。 然而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。他站在阳光底下,干净整齐的白衬衣依然夺目。 许辞每天晚上都路过那条巷子情有可原,因为他外公就在几百米远的住院部。 许父许母都是医生,每天送到他们手中的病人不计其数。 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是很好很负责任的医生,却没有办法做好子女。 许辞从小就和外公外婆比较亲近,下课后他每天晚上都会过去陪床,那段时间他经常迟到。 外公问他怎么这么晚,许辞只撒谎说补习班的作业太多。 直到那天外公抢救无效去世。 虽然早有预料,但还是格外难过。 他有两天没有去那个巷子,处理丧事之后就把外公的骨灰送回了榆市。 许辞没有告诉她这些,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,生病都不会让人好过。 “因为得回去上课了。”那时英桦中学还有一周开学。 宋黎想起初三那年她转学过去,明妤就是这么介绍他的,很拽的年级第一,不爱理人。 “你还装不认识我。”她把他堵在楼梯口,他看都没看一眼。 许辞想起来觉得很好笑,她那个架势看起来不太像是熟人相认,反倒像大姐大要收保护费。 许辞说:“你不也装作不认识我?还想敲诈勒索。” “谁叫那个时候你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。” 两个人躺着床上笑了很久,她的眼睛还是红的,但笑容明亮。 宋黎趴在他左肩,另外一只手抬起去摸他的眉骨,“许辞,再见到我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呢?” “意外。” 没有想过会再见到你,所以没有告诉你名字,但你出现了。 “那现在呢?”她问,“九年后再见到我,什么感觉?” 手腕上的痕迹并没有随之时间的流逝淡下去。 “庆幸。” 许辞柔软的唇印在她纹的那两枚字母上,“庆幸我的女孩勇敢乐观,熬过了漫长的九年,归来仍旧爱我。”